我跟豆先生经过十年婚姻,走过了一个从期待到失望,到争吵甚至摔盘子打碗互相伤害,再到重新学习爱,彼此重新爱起来的曲折过程。
那是一个我从绝望抑郁,一心想离婚,到振作起来,学习如何去爱,也学习感受爱的过程;也是他如何因为感受到被爱,而从一个脾气一点就炮仗,在美国跟我暴跳到被人报警,到今日脾气若发作我顺毛捋一捋就好的一场艰难转变。
这使我意识到一个问题:大家所理解的爱究竟是什么呢?而我们的婚姻究竟该是什么样的呢?
前一阵我跟豆先生因为孩子教育的重要决策出现分歧,隔着大洋沟通起来颇为艰难,我头痛不已,跟朋友说起来这事,她问,既然那么多意见不一致,为什么不离婚?我这时候依然气恼,恨不得提脚伸过大西洋直踹到他老家去,也不谈感情了,直奔底线。对她说离婚就涉及现实问题了,老的小的责任啊,两人责任共担比一人强,而且离婚就要争夺孩子,不会谦让,我可没把握,所以我没那条件离婚。
于是朋友追问:所以你的婚姻存在是因为经济原因,并不是因为爱?所以你写那篇文章是在误导别人,不去抛弃不合适的婚姻而是以为可以守得云开见日出?
朋友是真心的,而我的内心再次震动。
因为一方面,我觉得,婚姻里是“有”爱,但婚姻并不就“是”爱,这是个简单道理。另一方面我也感叹,不少人对生活缺乏深度反思,对婚姻制度缺乏足够了解,对人生应当怎么度过总抱持一些刻板的模式设想,而且将坚持这种幻想等同于坚守理想或心怀远方,将关系里必要的换位思考和妥协理解为丧失自我,将面对生活不知调适理解为不向生活屈服。
有些人理解的不是爱,是自我中心的爱情。认为你都该依着我,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,那才是爱情。
人都有差异,爱就是都按照你的标准来,这满足了你的爱情,但对方的爱情呢?基于对你忍耐的爱情能撑多久呢?撑到婚后,你发现人变了?然后就离婚?出于自我防御式的心理机制,于离婚创痛中来挖掘自我的成长,然后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?但客观地说,你永远没法知道对不对,因为不存在“如果”。岁月从来都是且走且解开谜底。
只有爱的关系那是恋爱,不是婚姻。岁月流过,就像你从小学到大学,你会改变,两人的关系也一样。所以,我从恋爱到婚后的一个重要认识就是,我讲爱,我不再讲爱情。
纯粹的爱情是具有排他性、短时期、小空间里的关系,遇到开放的现实环境,需要变形,所以婚姻里的爱是爱情的变形。而爱比爱情囊括更宽泛,内涵更深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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